?? 英國作家狄更斯在自己最喜歡的小說《雙城記》里有一句著名的開頭:“這是最美好的時代,這是最糟糕的時代”。把這句話從150多年前的書中撕下來,貼在當下做標簽,貌似再合適不過。新冠疫情當前,中國在前一句預言完成蛻變走向一個偉大的時代,以美國為代表的諸多國家卻在后一句讖語中水深火熱折騰不已。當健康的中國季風吹過2020年秋天,一個比往年更令人關注的秋收季節(jié)來臨。乘著秋天的馬車,我們來點數遼寧的兒童文學,顆粒入倉,豐收在際。稻谷芬芳了理想,玉米金黃了希望。
一、90后雙生花的粲然綻放
地域和時代為作家鋪上了厚重的背景,作家也在地域和時代里滋生出自己的文學品相。這一季,生于90年代、長于遼沈大地的兩位姑娘源娥和劉天伊出場,照亮了遼寧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也靚麗了這支隊伍里流淌在過去的時光。她們不約而同地在這個季節(jié)里捧出佳作,像同時綻放的兩朵雙生姊妹花。仿佛為今天的這次同時亮相她們準備了很久:兩個人都出版過幾部兒童文學作品,都獲過這個領域里舉足輕重的各種獎項,動人的青春和蓬勃的生命力咄咄逼人。兩個女孩不俗的兒童文學成績仿佛具有象征意義:宣示了遼寧兒童文學新時代的到來,昭示了以她們?yōu)槭椎牧硪粓鑫膶W花事的開始。
源娥之前榮獲過第八屆“周莊杯”全國兒童文學短篇小說大賽特等獎。“大白鯨”原創(chuàng)幻想兒童文學優(yōu)秀作品征集活動玉鯨作品(一等獎)等兒童文學獎項。這一次,她攜校園小說《請叫我卷發(fā)公主》(《萌公主》2020年7、8合刊)、成長小說《一路風景》(《少年文藝(上海)》2020年8月)和童話《笑笑和王子》(《故事作文(高年級版)》2020年9月)出場。前兩篇小說是青春小說,是女孩視角的敘述,帶有很強的主觀性,這種主觀性使作品顯現了獨特的藝術存在,而一部作品最好看的便是作家滲透在作品中的個性。源娥年齡小,創(chuàng)作時間不長,但仿佛深諳此道,那些被文字包裹著的細節(jié)信手拈來,情節(jié)在不動聲色中向前推進,真情在陽光下盛開。在《笑笑和王子》中,作家緊緊貼住主人公的“物性”來寫,“微笑”和“憂傷”成就了兩個生命的相依相偎和彼此取暖。故事中的悲憫,是受盡了苦難的生命盡頭的恓惶和無奈。作家在結尾處似乎告訴小讀者,全力以赴的愛不會悄然落地,他們終會遇見另一場更好的愛。由此或可以想見,源娥的小說和童話寫的很有力道和彈性,三篇作品是各不相關的三場際遇、三種不同樣式的成長,作者視野開闊、構思新巧,筆調清澈,完全是蹚開一條屬于自己的創(chuàng)作路數。我們拭目以待。
劉天伊的長篇童話《貓?zhí)铩罚?/span>遼寧少年兒童出版社2020年9月)卻是黏合在一起的階段式敘述。作品用12個故事講了一人一貓一食店的故事,寫得純熟而溫煦,是一場想象的盛宴。
9月27日,由遼寧省作協兒童文學委員會、遼寧省兒童文學學會、遼寧少年兒童出版社在遼寧文學館聯合舉辦了《貓?zhí)铩费杏憰?,與會專家對這部作品給予了很高的評價。遼寧省兒童文學學會會長寧珍志認為,應該把《貓?zhí)铩樊斪饕粋€詞“溫暖”來讀。溫暖無處不在,就像食物里的愛。即便按照嚴格的詞性辨析,溫暖,于《貓?zhí)铩返乃囆g語境,為名詞,為動詞,為形容詞,都許可,都合適。《貓?zhí)铩凡粌H溫暖著小男孩的情懷,也溫暖著小女孩的情懷;《貓?zhí)铩返那楣?jié)是溫暖的、敘述是溫暖的、主題是溫暖的。作家王立春則認為,劉天伊的《貓?zhí)铩房胺Q一派嶄新的童話開拓,是一部舌尖上的童話。作者不經意間創(chuàng)造了一種嶄新的童話建構:帶有美食美學的新童話,饕餮味蕾的兒童文學。同時,《貓?zhí)铩窊碛辛钊酥缘耐捁战桥c氤氳的詩意。沈陽師范大學文學院的王家勇認為《貓?zhí)铩肥且徊恐黝}有愛、幻想有根、語言有味的童話。溫暖是這部童話的核心主題,食物只是溫暖的載體而已,但在這溫暖的主題之下卻隱藏著作者的良苦用心。沈陽化工大學的孔凡飛贊揚《貓?zhí)铩穬群吧睢?、文本“新”、文字“仙”、故事“趣”、形象“異”。縱然這部童話作品與《深夜食堂》有著某種內在的聯系,都將故事設置在夜里,都有美食慰藉靈魂,都有溫暖與愛在夜色里流動。
當劉天伊和源娥捧著力作走到我們面前,我們不僅感慨她們日趨成熟的創(chuàng)作成績,也對90后和00后的成長投入更多的目光。
二、80后作家?guī)淼膬蓤霰矂?/strong>
那么80后呢?在文學的曠野上,不止兒童文學作家、遼寧的作家,放眼望去,80后作家相對有些稀缺。或許是80年代出生和成長的孩子正趕上了經濟浪潮的席卷而來,在文學和經濟激烈的對沖中,一個文學家在成長的根基上受到搖撼?這是一個值得研究的問題。還好,只要天生的血脈里有了文學的氣質,再大的外部干擾都不會撼動一個作家頑強成長。獲青銅葵花獎獎的80后作家張忠誠就是這樣一位出挑的作家。
這一季,張忠誠推出了兩部作品《蝸牛》《猴戲團》(人民文學出版社天天出版社2020年8月)?!逗飸驁F》講述了一個男孩在“闖關東”歷史大背景下,面對饑餓、苦難、戰(zhàn)亂和貧窮,艱難的漂流和奮力的成長?!段伵!肥谦@得青銅葵花潛力獎的一部力作。講述了一個小鎮(zhèn)上因開礦而得了矽肺病的父輩們和他們的孩子的故事。從生講到死,從絕望講到希望。張忠誠以干凈簡練的敘事為我們打開了一扇悲劇之門。在一個接一個為生活所迫而離世的年輕的父輩中,我們的心被那些文字揪疼。當主人公男孩不得不對面這些殘酷,我們感到作家把生活撕成了碎片。親人的離世是孩子成長之痛中最痛的部分,也是文學中生命意識的最深刻話題。既然兒童文學也無法回避,張忠誠迎難而上,為我們織就了這樣一個無處可躲的、黑色的、幾乎覆蓋了整個天空的生死大網。諾獎得主美國作家艾·辛格在談到死亡時說:“在文學里,如在夢境一般,死亡是不存在的。”我們在張忠誠柔軟的文字脈動中或許能得到這樣的啟示。
這一季,又有一位80后的作家緊隨其后走來。他向我們展示了自己的文學的別樣追求和獨特個性。張旭發(fā)表的《最佳陪練》(《東方少年》2020年第9期),以一人和一群狍子為童話主人公,構思了一場別致的相遇,建筑了一個看上去“循環(huán)不已”的溝通平臺。故事講得詼諧幽默,充滿靈動和巧合,用一場輕松的喜劇,帶來偶然性與必然性的內在哲思。愿張旭沿著這條陽光之路繼續(xù)前行,取得更加喜人的成果。
三、兒童文學兩端的守望
兒童文學的受眾是年齡不一的孩子,這就對創(chuàng)作者提出了一個對位相對準確的童年書寫。低幼階段,要有游戲有玩樂有動感;大到童年,要有情節(jié)有故事有情趣;長到少年,要有抒情有理趣有哲思。這是一種循序漸進的推進,一個閱讀的孩子會在這種好書的浸潤下茁壯地成長。秋季的遼寧兒童文學,在童年作品飽滿豐盈的同時,守在童年兩端的文學露出斑斕的色調。陳琪敬的低幼文學和王茵夢的青春文學各自呈現出自己的藝術特色。
陳琪敬一直致力于低幼文學創(chuàng)作,近期以來,取得了驕人的成績,繼獲得“信誼圖畫書獎”文字創(chuàng)作佳作獎后,又推出系列作品《貓先生的時間小鎮(zhèn)》《艾米鼠的箱子》《圓圓和熊保利》(中國中福會出版社2020年8月)。以《貓先生的時間小鎮(zhèn)》為例,作者在講一個有趣故事的同時,不忘滲入帶有詩意味道的情節(jié)轉換。進入貓先生的時間小鎮(zhèn),是以味道、嗅覺、視覺中的某一最有愛的瞬間完成的,這一瞬間的完成,幻化了孩子的想象空間,讓孩子覺得既新鮮又有趣,也都會產生一種自己想嘗試的沖動;同也提升了童話本身的格調,脫去了一般意義上的情節(jié)鋪陳,顯露出好童話的質地,有一種高級感。在整體感覺上,這一套書的插畫也配置的稚氣幽默,可圈可點,對低幼兒童會有很強的視覺沖擊力。
王茵夢不聲不響地沉浸在青春文學的創(chuàng)作中,持續(xù)發(fā)力。近年來也獲得了諸如冰心兒童文學新作獎等重要的兒童文學獎項?!逗未蟀逵鲆妱⑿∠伞罚ā吨袑W生》2020年第7期)、《再愛我一次》(《中學生》2020年第8期)、《秘密交換》(《中學生》2020年第9期)是她擷取了在雜志專欄上的青春成長的幾個片斷。成長文學是少年時期的文學書寫,介于成人文學和兒童文學的中間地帶,少男少女的鋒芒和個性有時甚至更極端,這個精神世界的探索會更深地指向未來。怎樣從表相深入到內里,是對一個作家的考驗。王茵夢抓住“少女成長”的線索,通過幾個成長的糾解和釋放,詮釋了當下女孩各種樣貌的成長和隨之而來的成長之痛:那種無法逃避的生活和渴望被理解的內心。青春時代是兒童兌去稚嫩的最后一程,愿王茵夢做好這一端的堅守。
這兩位作家的作品在這一季完整了遼寧兒童文學的鏈條,清晰豐滿了鏈條的兩端。
在偏向低幼一側的,我們也將不得不提及一位科普童話作家陳立鳳,她的《自然之趣》(四本包括《?;撬崛堑牡湣贰陡ㄏx的煩惱》《不是我小瞧你》《樹里的小強》)(科學普及出版社2020年8月)的出版,為遼寧兒童文學科學童話方面的發(fā)展寫上了濃重的一筆。在少有人堅守并難出成果的科普童話園地,陳立鳳潛心鉆研科學知識,將這些知識轉成富有趣味的童話敘事,這是一種具有專業(yè)工匠精神的求真和制作,童話集《自然之趣》,鑲嵌進遼寧科普童話廊道,彌補了這個方面的不足,很有意義。像一匹黑馬沖入童話陣地,為小讀者和家長們帶來了知識和文學體驗的雙重收獲。
向高年級傾斜的還有王立春的兒童散文集《格格樹》(安徽少年兒童出版2020年7月),這是“小樅樹”叢書——“爸爸書”“媽媽書”里其中的一部親子散文集。《格格樹》從一個母親的視角,記錄和端詳了自己孩的出生和成長。在孩子長大的進程中,許多瞬間孩子和母親都在成長拔節(jié)。這是作者的第一部親子散文集,也是一部送給年輕母親的文學紀念冊。
四、本季度其他作家作品發(fā)表、獲獎、入選一覽
1、9月,薛濤長篇小說《砂粒與星塵》(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版2019年6月)獲國家圖書館第十五屆文津圖書獎。社科、科普、少兒領域共計十五部圖書獲獎。
2、馬三棗短篇小說《遙遠的駱駝蓬》在《讀友》雜志2020年第9期重鎊推出,評論家做賞析,作者推出創(chuàng)作談。
3、少梅曾獲第九屆周莊杯三等獎的短篇小說《候鳥南飛》發(fā)表在《少年文藝》2020年第7期頭題,配以創(chuàng)作談和評論,重鎊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