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志愿軍進攻云山的作戰(zhàn)部署是，A師執(zhí)行主攻任務。

　　于劍飛的38團在A師編成內(nèi)，準備在云山打一次漂亮的戰(zhàn)役。師長點名要于劍飛的38團為主攻團，和肖揚團并肩突擊。

　　剛到朝鮮，人生地不熟，說是打個漂亮的戰(zhàn)役，這第一仗打起來肯定困難重重。于劍飛深知這一仗的份量，關(guān)系到我軍進入朝鮮作戰(zhàn)的士氣和在敵人面前的震懾力，他有決心打好這一仗。他決心為祖國人民爭光，為朝鮮人民出氣，他在師長面前立下軍令狀。

　　回到部隊，集合全團指戰(zhàn)員，作戰(zhàn)前總動員。于劍飛站在隊伍的前面，他那洪鐘般的聲音激蕩在每個戰(zhàn)士的心間，“我們是中國人民志愿軍，我們是保衛(wèi)祖國的戰(zhàn)士。美帝國主義侵略朝鮮，屠殺朝鮮人民，企圖進攻中國，企圖滅亡我們新建立的偉大祖國，在敵人不斷擴大侵略戰(zhàn)爭的時候，為了保衛(wèi)祖國國防，為了保衛(wèi)世界和平，我們志愿出兵朝鮮。勇敢殲滅敵人，為祖國爭光，為人民立功勛。我們要高舉毛主席的偉大旗幟，向勝利前進，不消滅敵人，決不罷休。同志們，戰(zhàn)友們，這是我們來朝鮮的第一仗，這是一場硬戰(zhàn)，我們面對的是美國王牌軍，但我們不怕，我們有抗日戰(zhàn)爭這碗酒墊底，我們有毛主席的英明領導，就沒有戰(zhàn)勝不了的敵人。同志們！祖國人民盼望著我們早日勝利回國，共同建設我們的新中國，戰(zhàn)友們！有沒有信心打勝這一仗？”

　　“有！”隊伍的喊聲震撼，威懾千里。

　　“立正，稍息，各營帶回繼續(xù)進行作戰(zhàn)準備?！庇趧︼w下令。

　　就在各營快要帶回還沒走的時候，隱約聽到遠處傳來馬蹄聲，同志們不約而同地向馬蹄聲的方向眺望。

　　于劍飛舉起望遠鏡，這一看，他的心瞬間加快了跳速，他看到了什么？讓他這般激動不已？他不敢相信，他快速眨了眨眼睛，甩甩頭，清醒清醒，再看，是真的，是真的。他看到了，看到了她，看到了他的夢。那露在棉帽外的麻花辮，還有那對蝴蝶結(jié)。于劍飛的心豐滿成了一棵參天大樹，思念的飛鳥穿越了緊閉的心扉，又回到了那個少年狂妄的夢想。那個對革命還懵懂的少年，見到她才萌發(fā)，我要跟著我的愛人上戰(zhàn)場。在于劍飛的心里他早已把她當成了愛人，曾在心里默念了一千次一萬次的信念：我要上戰(zhàn)場，我要見到她，一定見到她。1949年天津金湯橋一別，今天我們又見面了。于劍飛感嘆，戰(zhàn)爭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你再兇猛也阻止不了青春的飛躍，愛情的綻放。

　　于劍飛從警衛(wèi)員手里牽過馬，策馬向前，迎接他的心上人。馬奔馳著，于劍飛的眼前不斷閃現(xiàn)出他和丁香在一起的畫面。丁香第一次對他采訪，他們在山坡上不期而遇……錦州戰(zhàn)場他追著丁香的戰(zhàn)車飛跑……金湯橋上他們相擁歡呼著勝利……而這一次，他們在朝鮮戰(zhàn)場相遇，丁香像個白雪公主，從朝鮮的冰天雪地上來，從他的夢幻中來，從他期盼的眼神中來……

　　當兩匹馬相遇的一瞬間，兩雙眼睛就那么盯望著，有千言萬語，一時不知從何說起。干脆誰也不說話，空氣凝固了，時間停止了。戰(zhàn)爭好像不是開始，而是結(jié)束了。遠處零散的槍聲，更顯得雪野寧靜悠遠，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靜得能聽到兩雙眼神碰撞的聲音。這聲音散落開來，再擰合在一起，再散落開來。這聲音就像花開的聲音，像似聽不到，但真的有聲音，也許只有心心相通的人才能聽得到，那是來自天籟的美妙音樂。于劍飛騎在馬上，傻傻地圍著丁香的馬轉(zhuǎn)了一圈又一圈，丁香騎在馬上扭著頭盯著于劍飛的眼睛看。丁香嘴角一翹，笑了。那笑調(diào)皮、羞澀、溫暖而又愛戀，輕柔地撫慰著于劍飛的心，甜蜜清新的猶如春天的一朵玖瑰花，慢慢地舒展著，在風中綻放。你越著急，她卻不急，所以讓人著迷似的盼著她開了一瓣又一瓣，讓人無法形容她到底有多美，到底能開多久，因為她永遠沒有開到盡頭的時候，總像含苞待放。這樣的美是含蓄的、意味深長。他倆就這樣看著，微笑著，誰也沒有開口說話，但他們的眼神交流了太多太多，從邂逅、初識、思戀、相逢、飛躍夢想，在互望的眼神中都傾訴了。

　　這時戰(zhàn)士們看出門道了，隊伍里起哄了：“噢！噢，團長！沖啊……”

　　丁香跳下馬，“叭”一個立正，敬了個漂亮的軍禮：“報告團長，戰(zhàn)地記者丁香前來報到。”

　　“好??！只聽上面說給我們派個記者，沒想到是你。”于劍飛還不知趣地騎在馬上，嬉皮笑臉的應著，斜瞇著眼睛，還是圍著丁香轉(zhuǎn)。丁香就那么仰著臉，綻放著燦爛的笑容，隨著于劍飛轉(zhuǎn)。那張笑臉像開在雪原的一朵雪蓮花，嬌艷、圣潔。于劍飛俯身伸出一只胳膊，一把把丁香攜上馬，還沒等丁香坐穩(wěn)，于劍飛兩腿一夾馬肚，馬箭一般地飛了出去，丁香只有驚叫的份。于劍飛霸道地把丁香嚴嚴實實地拎在他的前面坐著，還沒等坐穩(wěn)，馬已經(jīng)散開四蹄飛奔。丁香使勁向后靠在于劍飛的懷里，才勉強穩(wěn)住。馬像脫韁似的一聲長嘶，四蹄騰空，箭一般飛了出去，真是馬踏飛燕，不應該說馬踏飛“雪”。于劍飛和丁香的心像長了翅膀飛出了胸膛，無羈無絆，隨云瀟灑。

　　在這異國他鄉(xiāng)，在這凜冽的寒冬，在兩軍即將交戰(zhàn)之際，于劍飛又見到了他想要見的人，他日夜思念的人。即使在浴血奮戰(zhàn)的日子他也沒放棄對丁香的思念，這個思念一直激勵著他勇往直前，這個思念是于劍飛內(nèi)心最溫暖、最柔軟、最隱秘的地方。他常常打開這個地方，讓思念貼著他的心，暖著他的胃，即使身處絕境，想到這個思念也會絕處逢生，即使身處冰天雪地，想到這個思念，也能熬過一個又一個冬天。

　　丁香的頭貼著于劍飛的胸，能聽見他的呼吸和心跳。馬蹄揚起飛雪，馳騁縱橫。于劍飛覺得他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他覺得眼睛有些潮濕，他不敢相信那是眼淚。一個錚錚鐵骨的軍人，面對刀光劍影，血雨腥風，沒掉一滴眼淚，今天卻拗不過一個女人的柔情。他不知道從什么時候愛上了這個女人，從她的第一次采訪？不，還要早，從骨頭里與生俱來。

　　丁香借著馬兒風馳電掣之際，她扭身、側(cè)臉，臉貼在于劍飛的胸前，雙手環(huán)抱住于劍飛的腰。她就想這么靠著他，就像靠著一座大山般結(jié)實。從以前見到那個毛頭小子開始，她知道即使趕走了日本鬼子她也回不到美國了。她對父母失言了，對查爾斯失言了，她沒有辦法，她拗不過自己的心。今天，她那么真切地聽著于劍飛的心跳，她徹底知道，無論什么時候她都回不到美國了，更回不到查爾斯身邊了。查爾斯雖然是美國人，但他和丁香是一同聽著中國故事、唱著中國京劇長大的。丁香母親是北京人，在美國這么多年始終忘不了中國，她總是給丁香和查爾斯講中國的胡通、四合院、大碗茶和冰糖葫蘆，以至于查爾斯成了半個中國通。丁香從小就向往中國，長大了，她像許多愛國青年一樣，放棄了美國的生活，離別了父母和戀人，回國抗戰(zhàn)。臨走的那天，她和查爾斯相擁吻別，她答應查爾斯趕走了日本鬼子，她就回美國和他結(jié)婚?？雌饋磉@是個謊言了，但當時她沒有說謊，她的心里也是酸楚的，她真的不知道人的心是這么善變。她只和于劍飛見了幾次面，確切地說她和于劍飛見的第一面，她就知道她和查爾斯完了，難道她和查爾斯的青梅竹馬卻抵不過和于劍飛見的幾次面嗎？在愛情面前別談公平。丁香在心里說，別了我的查爾斯，別了我的美國，連同那片丁香樹。

　　丁香的溫情，使于劍飛盡顯英雄本色。他揮著馬鞭，高聲呼喚：“噢喝喝……啊喝喝……”當他的馬跑到隊伍前面，隊伍里的歡呼聲更高了。

　　于劍飛勒住馬韁，馬停下了，他跳下馬，伸手接下丁香，隊伍里響起一片掌聲。丁香利索地向同志們敬了個軍禮。

　　于劍飛站在隊伍前面，激情高昂地說：“同志們，上級給我團派來了一名戰(zhàn)地記者，大家歡迎丁香同志?！闭坡暲讋?，“這是對我們團的高度重視和鼓勵，讓我們團的豐功偉績永存史冊。云山戰(zhàn)役是我們團入朝對美的第一仗，雖然對美作戰(zhàn)還沒有經(jīng)驗，但我們也要克服重重困難，為祖國人民爭光，堅決打好這一仗?！彼剡^頭對丁香說：“丁香同志。給我們多拍幾張戰(zhàn)斗的照片，登在報上，發(fā)回祖國。”

　　“是！”丁香響亮地回答。

　　隊伍解散的時候，戰(zhàn)士們圍著丁香七嘴八舌：有的說丁香記者，給俺拍一張開槍的，讓俺媳婦看一看。有的說丁香記者，給我拍個立功的，我就拿著這張照片回家找媳婦。丁香受到了戰(zhàn)士們的愛戴。戰(zhàn)士們都想把自己的光輝形象留在丁香的鏡頭里。

　　這時，有個偵察兵來報：“報告團長，有股援敵由西北方向向云山開進。”

　　于劍飛回到作戰(zhàn)室展開地圖，營以上干部都在場。于劍飛分析，敵人有兩個企圖：一是誘我團主力打援敵，破壞總攻。二是我即使不派出主力打援敵，敵就殲滅我少部分兵力，直搗云山，一樣破壞總攻。這是塊難啃的骨頭，如果干凈徹底消滅援敵，就要動用大量兵力，這就直接影響到總攻。最后于劍飛決定，阻擊援敵，拖住敵人，不讓他前進半步，直到總攻打響，這就是勝利。于劍飛抬頭看了看各營長，一個也沒有主動吱聲的，不是同志們怕困難，而這是個難纏的活，看不出轟轟烈烈，還不少費事。誰不想?yún)⒓釉粕街鞴グ?，那是多搶眼的活啊。最后于劍飛把眼光落在了雷大夯臉上，雷大夯慌忙地說：“團長，你別看我，你別想讓我們營去，我們營堅決請求做攻打云山主攻營?！?/span>

　　于劍飛說：“你想的挺美，你以為我會讓你帶一個營的兵力去嗎？”

　　“帶一個連我也去打主攻。”雷大夯說。

　　于劍飛說：“只給你一個連，還不能帶精銳連隊，但不是打云山主攻，而是去阻擊這伙援敵?！?/span>

　　“我不去。”雷大夯耍倔。

　　于劍飛沒搭理他倔不倔，繼續(xù)說：“只有你雷大夯能做這個拖，拖住敵人，阻擊這股援敵，你就是滾刀肉，裹住敵人這把利刃，保證我團主攻任務不受一切外來干擾?，F(xiàn)在離主攻還有5個小時，你現(xiàn)在必須帶一個連的兵力跑步前進，先搶占105高地，阻敵于105高地外。我不需要你把敵人消滅，面對數(shù)倍于你的敵人，必須節(jié)約一兵一率，一槍一彈，跟他拉鋸，在堅守時間上作文章。在堅守時間長、兵力少的情況下，只有細水長流才能拖死敵人。你只要守住105高地5個小時就是勝利，5個小時后你就是放過殘敵，他趕到我云山，也是人困馬乏，軟蛋一個了，對我已構(gòu)不成威脅，就把他們一勺燴了。雷大夯啊，責任重大呀，云山之戰(zhàn)是否勝利就全看你了。”于劍飛先給他戴上高帽了，“這個任務要比你當主攻營重要一百倍呀，我的雷營長，敢不敢接受這個任務啊？”

　　雷大夯打心眼里不愿接受這個任務，他就想當云山主攻，那才是大手筆，可于劍飛把他擠兌到這份上了，他雷大夯哪有不敢接受的任務啊，這個時候他能當孬種嗎？反正都是為了打云山，我去，他在于劍飛面前“叭”一個立正：“團長同志，我去啃這個硬骨頭，請你下命令吧！”

　　“哎，這就對了，好！我命令：雷大夯營長帶領六連堅守105高地阻擊來援之敵，立即出發(fā)?！庇趧︼w有對其他營長說，“總攻發(fā)起后，一營、二營為第一梯隊，由副團長統(tǒng)一指揮。三營為預備隊，突破敵前沿后，首先殲滅262.8高地之敵，爾后向間洞、云山東部方向攻擊。以部分兵力插至云山東南二公里道路交叉處，切斷云山之敵退路，并向九洞山方向攻擊。各營立即回去準備?！?/span>

　　雷大夯臨出發(fā)時清點人數(shù)，發(fā)現(xiàn)丁香在隊伍里，他蹙著眉頭不耐煩地喊：“丁香同志出列！”丁香邁出一步，不知道什么意思。雷大夯繼續(xù)發(fā)口令，“向右轉(zhuǎn)，跑步走?！倍∠阆蛴遗芰藥撞剑状蠛辉诤竺驵洁?，“搗什么亂，東拍西拍，你以為這是出國趕集呢？亂彈琴?！?/span>

　　丁香跑了幾步覺得不對勁，她又跑到雷大夯面前說：“報告營長同志，戰(zhàn)地采訪是上級交給我的任務?！?/span>

　　“去去去，那兒涼快到那兒呆著去。”雷大夯不耐煩地擺手。丁香堅決地說：“不，戰(zhàn)地采訪是我的任務，我決不回去。”

　　“讓你回去你就回去，廢什么話。”雷大夯更不耐煩了。

　　“你，你太粗暴了?！倍∠隳樁細饧t了。

　　“怎么地吧，大戰(zhàn)在際，本營長沒功夫哄你玩。”

　　“跟你這人怎么就講不清道理呢，簡直就是土匪。”

　　“土匪怎么了？我就不讓你在這窮攪和，愛上哪告上哪告去?！?/span>

　　“雷大夯，怎么說話呢，你敢對我的大記者無理。”于劍飛邊大聲說著向隊伍走來。

　　“我不像你，打仗喜歡帶個女人?！崩状蠛换鼐从趧︼w。

　　丁香氣憤至極：“你不像話?！?/span>

　　雷大夯回懟，“像畫貼墻上了?！?/span>

　　這倆人伸著脖子還想掐，于劍飛兩手一擺，把兩邊的火氣壓下，“雷大夯同志，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態(tài)度要擺正。如果沒有丁香這樣的同志，祖國人民怎么會知道我們勝利的好消息，戰(zhàn)士們的英雄事跡怎么能見報，又怎么能激勵祖國的熱血青年投入到轟轟烈烈地抗美援朝戰(zhàn)爭中來，投入到建設祖國中。丁香同志的工作意義大去了，要不師里怎么派她來我們團。雷大夯同志，你動動腦筋，說話要有分寸，別一天大吼大叫的，人家是個女同志，臉皮薄，不像你那臉皮厚的機關(guān)槍都打不透。雷大夯同志你不但要熱烈歡迎丁香同志，還要百分之百保證她的安全，這可是咱全軍的寶貝?！?/span>

　　丁香聽于劍飛訓雷大夯，心里別提多高興了，她噘著嘴，梗著脖子向雷大夯哼了一聲，就又站到了隊伍里。其實于劍飛也不愿丁香跟著去，但這是丁香的任務，她要記錄下主攻團全部的戰(zhàn)斗經(jīng)過。但于劍飛還是不想讓她去，他話鋒一轉(zhuǎn)，“丁香同志，你的重要性我們都知道了，你的勇敢精神我們都領略了。雷營長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那太危險，這樣吧，咱就當你去了，你看怎么樣？”

　　丁香說：“那可不行，新聞來不得半點虛假，我們戰(zhàn)地記者哪里有危險就沖到哪里，要不咋叫戰(zhàn)地記者?！?/span>

　　雷大夯看實在甩不掉她了，也就不堅持了，喊了聲出發(fā)，帶領六連向105高地疾進。

二

　　105高地阻擊戰(zhàn)異常殘酷。雷大夯他們打退了敵人在坦克掩護下的多次進攻，要是把這些強大的敵人放過去，那攻打云山的我軍就十分被動了。丁香在衛(wèi)生員犧牲的情況下，不但是戰(zhàn)地記者，還兼著衛(wèi)生員的工作，給負傷的戰(zhàn)友包扎傷口。雷大夯和戰(zhàn)士們以壓倒一切敵人，決不向敵人屈服的英雄氣概，深深地打動了丁香，特別是雷大夯英勇頑強，指揮若定，讓丁香徹底了解了什么是真正的英雄。同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展開數(shù)次肉搏，雷大夯見爆破手犧牲了，立即抱起炸藥包炸毀了一輛沖在前面的敵重型坦克，又揀起一支敵人的槍向敵群猛烈掃射，并邊打邊喊：“為了祖國人民和朝鮮人民堅決打呀?！弊訌棿蚬夂?，又端起剌刀和敵人搏殺，連續(xù)剌死了數(shù)敵，身上多處掛彩。雷大夯現(xiàn)在不但是指揮官，還是爆破手，是刺刀手。有的戰(zhàn)士與數(shù)名敵人用自己拉響的手榴彈同歸于盡。這些英雄都定格在了丁香的鏡頭。雖然只有一個連的兵力，但聲勢浩大，沖鋒號總是在恰當?shù)臅r候響起，整的敵人也不知道我們到底有多少兵力。等到敵人弄清我們到底有多少兵力的時候，離總攻還差1小時，這時一個連的兵力只剩下三分之一。雷大夯知道緊要的關(guān)頭到了，他謹記于劍飛臨戰(zhàn)前的一句話：不惜一切代價阻擊敵人，確?？偣ロ樌M行，雷大夯已經(jīng)做好了最后的準備，他看到丁香還在為傷員包扎傷口，喊到：“丁香同志。”

　　“到！”

　　“我命令你立即下山回團部?！?/span>

　　“不，在這緊要關(guān)頭，我不能走，傷員們需要我，這里需要我?！?/span>

　　“我需要你活著回去，能喘氣的加一塊我們滿打滿算還有一個排的兵力，我們已經(jīng)做好了犧牲的準備，敵人新一輪的反撲隨時都要開始。同志們把遺書寫好你帶上?！睉?zhàn)士們紛紛把遺書交給丁香。

　　丁香流著淚說：“不，我不走?！?/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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