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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出生在北方的農(nóng)村
小土屋，籬笆院，模糊的記憶里
聽過生產(chǎn)隊的鐘聲
放牧的人揮舞著鞭子
各有分工地驅(qū)趕著馬，牛，羊
最深刻的聲音
是放豬人的口哨和松豬的吆喝聲
隨著時間推移，那哨音異常尖銳
刺入我的神經(jīng)
源于母親懷著妹妹的最后幾個月
還要每早背著我送一頭豬匯入豬群去原野覓食
特等價，七毛五一斤
一頭豬賣了一百零七分錢的微笑至今還掛在母親的臉上
廣播里，包產(chǎn)到戶響徹大地
而于我印象最深刻的卻是一頭白驢
父親行走二百多公里從祖父家牽回來的一頭驢子
三雙鞋，七天時間曉行夜宿
一路上，多少陌生老鄉(xiāng)的盛情
至今還在父親的嘴邊生長，茂盛
以致于在我初二輟學(xué)以后的五年里
依舊是用她的后代們拉車，犁地
走進(jìn)春天的故事
社辦企業(yè)是一輛長長的火車
帶著一群向上的人奔跑
磚廠走進(jìn)村莊
我成了工人，半工半農(nóng)
從一锨黃土到一塊紅磚的距離
燒紅了我的青春
十年苦力，窯洞口上最初的詩行已經(jīng)斑駁
土屋卻蛻變成了磚瓦房
彩電，洗衣機，自行車，買牛
買四輪農(nóng)用車，向萬元戶出發(fā)
相看一位女孩做新娘
一起努力，奔向二十一世紀(jì)
零零后出生的寶寶是幸福的
不用看櫥窗里糖果咬手指
不用割豬草，牧牛
被爺爺奶奶含在嘴里
可以和父親母親做朋友，做哥們
可以無憂無慮在學(xué)海里暢游
孩子們也是繁累的，在各科補課班里奔忙
一種自由叛逆另一種自由
向往總是那么魅力，走出村莊
我又多了一個名份，民工，城市建設(shè)者
騎著摩托游走于城市中心與邊緣
夜，一碗酒的鄉(xiāng)愁里
有父親母親的白發(fā)，妻子的苦累，寂寞
有孩子學(xué)習(xí)的拼搏
樓影晃動，有一種痛和快樂穿行
視頻電話，看城鄉(xiāng)一體化，十個全覆蓋
自來水，垃圾箱，精準(zhǔn)扶貧
水泥路已經(jīng)修到了家門口
來往于城市與村莊之間，不知不覺有了自己的轎車
而我總是喜歡叫她——寶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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