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搓澡的老郭
來源: | 作者:黨存青  時間: 2019-12-03
  認(rèn)識老郭是在“溫馨浴池”。讓我對他產(chǎn)生關(guān)注,源于那晚他同一浴客的爭吵。來浴池就是洗澡,每次來都很巧,都是老郭為我搓澡。就這么的就熟了,見面也就點(diǎn)頭招呼,也就有時間隨便聊聊。那晚,客人很多,兩位搓澡的忙得滿身都是汗,不停手地搓,但還是有等得不耐煩的客人。 
  有位胖胖的客人,等了好長時間,等得火燒火潦的心煩,坐不住,也站不穩(wěn)的。心煩地打開水龍頭,站在下面,任憑水沖,這樣可能心會平靜一些?可算輪到他了,他長長地吁了口氣,說了句:“想不到這搓澡還得排這么長時間的隊(duì)。”邊說邊拖著胖胖的身體,慢騰騰地向搓澡的浴床走去。
  他絕對沒有想到,就在他走向浴床的時候,竟然有人加塞。他走到浴床也就幾步,也就十秒的時間,可就在十來秒的時間里,加塞的那個人,快步地奔過去,搶先地躺在了搓澡的浴床上,自然的、理所當(dāng)然的等著搓澡了。 
  胖胖的客人蒙了,一時竟不知說啥,瞅瞅老郭,那眼里的意思是:該我的,他怎么就躺上了? 
  老郭也被這突如其來弄傻了,傻愣地看著胖胖的客人。 
  “你瞅我干啥?該我的了,他怎么躺那了?” 
  老郭這才緩過神來:“是呀,該這客人的了,你咋躺在了?” 
  “該我的了,我下午就來了。”加塞的人說的不是理。 
  “該這位胖老弟的了,你沒和我打招呼呀。” 
  “我他媽的說了好幾遍了,你裝聽不著?” 
  “哪有的事呀,這都在排隊(duì)呢。” 
  加塞的不說話了,躺在床上,用手巾蒙住了臉,一副啥也不在乎的神態(tài)。 
  胖胖的客人的臉拉長了,眼睛里有了紅絲,拳頭攥得緊緊的,那架式要狠狠的重拳出擊。 
  老郭急了,迎上去,攔著胖胖的客人說:“老弟,使不得呀,使不得。” 
  胖胖的客人牙咬得咯蹦響,怒火滿臉。看看老郭,一甩手中的毛巾:“啥人都他媽的有,不搓了。”說完就推門走了。 
  老郭很生氣,人怎么能這樣?明明該胖胖的客人的了,可加塞這個人,竟耍起臭無賴了。他一生氣,臉就紅,紅的像喝了多少酒。紅著臉的老郭,坐在浴池邊上,生悶氣。 
  加塞的知道那胖胖的客人走了,掀開臉上的毛巾,喊著:“搓澡。” 
  老郭聽到了,但沒理。 
  “搓澡。”加塞的人聲音大了。 
  老郭還是不理。 
  加塞的人坐起來:“哎,我說我喊你搓澡呢,你怎么裝聽不著呢?” 
  “不該你的。”老郭悶聲嗡氣地說。 
  “哎,你有病呀?現(xiàn)在就輪到我了,趕緊的。” 
  “不該你的。”老郭起了倔勁,一動沒動。 
  加塞的人下了浴床,走到老郭的面前:“你能不能搓?說話。” 
  老郭猛地站起來:“我不搓了,你這份錢我不掙了。”說完就走,走到休息室,抽煙去了。 
  加塞的人沒想到老郭能這樣,火了。也跟著來到了休息室,沖著服務(wù)員嚷到:“給你家老板給我找來,我就不信了,敢有人和我這樣?” 
  服務(wù)員去了,一會又跑回來:“我家老板不在。” 
  “喊領(lǐng)班的。” 
  領(lǐng)班的來了,問明白了怎么回事,就偷偷地勸老郭:“嗨,別生氣,掙錢為原則,犯不上的。去吧,給他搓了吧。” 
  “我不搓。”老郭一動不動。 
  領(lǐng)班的怎么說,也沒說動老郭。領(lǐng)班的只好去找另一個搓澡的,那位搓澡的微微一笑:“可以,不過得等著,前面還有五個排著的。” 
  加塞的看明白了,也覺得挺沒意思的:“媽的,不搓了。”訕不達(dá)的穿衣走了。 
  我是最后一個搓澡的,當(dāng)然還是老郭給我搓的。我對他豎起了大姆指。老郭氣還沒消:“哪有這樣的人,太不講究了,我就不給他搓,他還敢打我?動我一下,他可就倒大霉了,我訛死他。” 
  我不禁地哈哈大笑起來。 
  老郭是本地人。家就在城北住,離這里并不是很遠(yuǎn),但他還是住在店里。我問他:“怎么不回家?” 
  老郭與我也算是熟人了,才同我說了他的許多故事。 
  “老弟呀,你不知道啊,這人要是走背點(diǎn)子,喝涼水都塞牙。當(dāng)年你大哥我可不是這樣的。我那廠子,千八的人,我在鍋爐班,要論往鍋爐里揚(yáng)煤甩煤,誰也不是我的對手,哪年的先進(jìn)不給我?誰對咱不豎大姆指。咱也說不明白,廠子咋就轉(zhuǎn)制了,突然間變成廠長個人的了。這個廠長也跟著突然變了,變得真就像資本家一樣的沒人味了。我就提了一項(xiàng)合理化建議,硬說我胡來,就給我小鞋穿,從鍋爐班給我調(diào)出來,讓我下崗。我一睹氣,干脆就不干了,辦了買斷回家了。” 
  “回家了,老婆不干了,說我你一個啥本事也沒有的大老爺們回家干什么?裝什么呀,還給人家提建議,好好干你的活比啥不強(qiáng),這回好,把你建議回家了,看你到哪找工作去。這年頭還真他媽的邪性,這工作還真的不好找。我這年齡的,真的是沒有人要。我去了好多家單位,尋思找個工作,人家一看我這歲數(shù),啥也不說的就讓我走了。冬天還行,能找個燒鍋爐的地方,多少還能掙點(diǎn),這夏天就得在家呆著。在家呆著,你以為是好事?經(jīng)不住老婆整天的叨叨啊。不愛聽她叨叨,我就出去走,哪都去,家附近的公園、河邊去的我都不愿去了,那里有多少棵樹,河里有多少條魚我都知道。有老鄰居勸我沒事打點(diǎn)小麻將,我去了幾次,哎呀媽呀。那哪是咱去的地方嗎?再說別看玩的不大,可咱也玩不起呀,老婆知道了還不扒我的皮?這不就來浴池搓澡來了嗎,沒啥干的,就先干干搓澡。” 
  老郭看看左右沒有人,悄悄地對我說:“我哪會搓澡呀!趕鴨子上架,現(xiàn)學(xué)唄。好在這玩藝也沒啥難的,搓幾個就搓明白了,現(xiàn)在,我也成成手了,哈哈哈。”老郭笑得開心。 
  “搓澡也有惹氣的事,那天的事,你看到了,讓人生氣不?還有你沒見到的哪,有一天,來了兩個爺們,非要我給搓澡,搓就搓唄,咱就是干這個的。有個矮個的事那個多呀,一會重了,一會輕了的,說話還不干不凈的,咱能說啥?只能不吭聲,忍著。搓到腳了,我按程序搓腳心,他啊啊的大叫,像誰掐了他的脖子,腳還亂蹬亂踹,接著就罵人了。說什么你有病呀,搓我的腳心,我說都搓腳心的呀,你不讓搓,就說一聲嗎,我咋還有病了?這小子撒起野來,一腳就把我踹倒了,嘴里媽媽奶奶的罵。領(lǐng)班的跑來給他賠禮道謙,哄著給讓到了休息大廳。你說我倒霉不?我哪錯了?這么大歲數(shù)了讓他罵一頓?;仡^領(lǐng)班的還說我一頓,我咋的了,誰逮誰罵,誰逮誰說,我不干了行不?夾包想走,老板不給結(jié)賬,說我沒到日子,你說欺負(fù)人不?后來大家勸我,我也想了,咋也不能讓他們找茬扣我的工錢啊,就這樣的干到了現(xiàn)在。” 
  我遞給他只煙,他誠惶誠恐地點(diǎn)頭哈腰,搓搓手,小心翼翼地接住,點(diǎn)上,吐了口煙圈。接著說:“嗨,我這輩子,就是這個命。外邊人欺負(fù)我,為掙點(diǎn)錢,沒辦法,咱受著,家里人也欺負(fù)我。就說我那兒子,不好好地念書,好大學(xué)沒考上,最后弄個三本大學(xué),也行,三本就三本,那就好好學(xué)吧!唉,不著吊的孩子,就是不好好學(xué)。天天花錢可不少,人家孩子每月千八的就夠,咱也說不明白他咋就不夠?不給就耍呀,就鬧??!可算畢業(yè)了,找了幾家工作都干不長,不是嫌人家給的少,就是嫌待遇不好,活太累,現(xiàn)在和一個朋友搞什么售卡,就是超市的購物卡,賣一個給提多少錢什么的,我也弄不明白,今天一個對像,明天領(lǐng)回一個女孩,也不正經(jīng)八擺地處啊,嗨,愁死我啦!” 
  “兒子不省心,老婆也瞧不起我,說我沒能耐沒本事,只會吃飯不能掙錢。你說我十八歲就下鄉(xiāng),回城就在那個單位燒鍋爐,有啥其他的本事?天天見面的,就是我們鍋爐房那幾個人,能認(rèn)識有本事的人嗎?咱不就是一個小小的平頭百姓嗎?說我要啥沒啥,沒給兒子準(zhǔn)備房子啦等等,我拿什么給孩子準(zhǔn)備呀?現(xiàn)在的房子還是我老爹的那。這人啊,沒本事就沒有地位,連老婆都瞧不起。我掙多少錢,只能留下二百,其他統(tǒng)統(tǒng)都得給老婆,她說給兒子攢著娶媳婦。二百元一個月,吃午飯,抽煙,打點(diǎn)人情,你看我抽的煙,白紅梅,兩塊五一合。嗨。” 
  “你說,現(xiàn)在咋活得這么的累呢?我學(xué)徒那時,每月就19元,覺得挺好的,現(xiàn)在,就是不夠花。” 
  每次來。老郭只要是閑著,就絮絮叨叨的和我聊。每次我都是認(rèn)真地聽,我知道他這樣的人也需要傾訴,傾訴也是他最好的排遣的方式。他能這樣的與我傾訴,也是把我當(dāng)成了他可以述說的好朋友,所以,我也把他當(dāng)成了我的好朋友,認(rèn)真地聽他的訴說。 
  前天,我又來洗澡,不見了老郭,我很納悶,就問領(lǐng)班的:“老郭怎么不在了?” 
  領(lǐng)班的知道我和老郭不錯,看看我,神神秘秘地對我說:“老郭呀,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哼,他偷客人的錢,被開除了。” 
  “不會吧?老郭也不是這樣的人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想到他是那樣的人?那天客人的錢丟了,裝衣柜被撬了,三千元沒了。在老郭的工具箱發(fā)現(xiàn)了客人的錢包,你說,不是他偷的還能是誰偷的?” 
  “你們這不是有監(jiān)控嗎?” 
  “巧了,就那天壞了,老郭也許就是找這樣的機(jī)會偷的那。” 
  我怎么也不相信老郭能偷錢,在我的認(rèn)知中,老郭就不是那樣的人。我給老郭打電話,打了幾遍,老郭就是不接。我也對自己的看法產(chǎn)生了動搖,怎么就不接電話呢?果真是他?不好意思見我?不能吧。我怎么也不相信他是那樣的人。 
  晚上,我躺在床上睡不著,想著老郭。說老郭不能做這事,不是我憑空隨便說的,是我這么長時間與老郭的接觸和漸漸的了解所讓我感覺到的。老郭很缺錢,但他對錢有自己的理解和把握的準(zhǔn)則,記得有次他和我說,他來上班的路上,見地上有一包,他撿起打開一看,里面不僅有幾張銀行卡,還有五千的現(xiàn)金。老郭看看四周,沒見有人找東西,就坐在馬路牙子上等失主。等了一個多小時,失主來找包了,老郭啥也沒說的就把包給人家了。失主要表示表示,老郭擺擺手,蹬車就走了。 
  這樣的一個人怎么能撬柜偷錢?我怎么也不信。第二天一早,我就又給老郭電話,還是不接,我就耐心地一遍遍打,老郭終于沒耐心了,接了電話:“老弟呀,我不好意思接你的電話呀,這事弄得多磕摻呀。” 
  我不容他思考地說:“中午,浴池邊的王記酒家,不見不散。” 
  老郭出現(xiàn)在我面前時,我驚訝了,幾天不見,他廋了。廋的眼窩都陷下去了。我們守在靠窗的桌上,喝起了小酒,他不是很情愿地講起了客人錢被偷的事。 
  “我沒撬那客人的柜,也沒偷那個人的錢。是他們陷害我。我這個人倔呀,平時不是太順著那個領(lǐng)班的,他就一直想整我。那天我正在搓澡,老板進(jìn)來喊我,我挺奇怪,老板一般的不會進(jìn)水區(qū)呀,看來有事。我跟著出來到更衣室。那客人光著,站著,抽著煙,滿臉的怒氣。領(lǐng)班討好地給那客人遞過一瓶綠茶。我不知咋了,看看客人,又看看領(lǐng)班,看看老板。 
  老板走到我的工具廂前,示意我過去,我走過去,老板指著工具廂里的錢包說:“這是怎么回事?” 
  我這才看到我的工具廂里有一宗色的錢包。我也感到奇怪:是呀,怎么會有錢包?我搖搖頭,說:“這不是我的,我不知道這是誰的。” 
  “我知道不是你的,不是你的怎么跑到你的工具廂里了?” 
  “我也不知道啊!” 
  老板平時就愛罵人,這個時候就更罵了:“你他媽的裝?是不?我他媽的給送進(jìn)去,你信不?” 
  “我說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裝啥什么?老板可能看我的歲數(shù)大了,還就真的沒破馬張飛的罵我。打電話把派出所的警察找來了。我就被帶到了派出所,兩個警察輪著問我,錢包是怎么回事。我就一句話: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都弄到下半夜了,才讓我回來。老板當(dāng)時就把我攆回家了,欠的搓澡錢也沒給,我說了一句工錢,老板的那幾個朋友上前罵我,老不死的,還要工錢?再不滾,腿打折。我看看也真的沒法呆了,當(dāng)夜我就回家了。這叫什么事?你說我咋好意思見你?” 
  老郭更廋了,臉色煞白的,一看就是沒睡好??粗瞎?,我的心很難受,淚水也在眼窩里轉(zhuǎn),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不知說點(diǎn)什么好,就一杯杯地敬他酒。 
   “老婆相信我,也覺得我委屈,吵吵要找老板理論,我沒讓她去,去啥呀,那些人還能講理?講理就不能攆我了,就不會不給我工錢了。哈哈,見我受欺負(fù)了,也心疼我。怎么說也是我的老婆啊。” 說到這,老郭得意地瞇著眼笑了。
  “以后打算怎么辦?” 
“咋辦?再找工作唄,呆也呆不起呀,那個不著吊的兒子還要錢呢,說要和朋友合伙做買賣,這不是夏天了嗎,晚上要考串,說一個夏天能掙個幾萬。” 
  “我們物業(yè)要招夜班保安,每月一千四百元。” 
  老郭的眼睛一亮:“我去干干,怎么說也是給我工資吧?” 
  老郭上剛的第三天就出事了,真的讓我沒想到。 
  剛到物業(yè)辦公室,經(jīng)理就不滿地對我說:“你瞅瞅你介紹的人,那個老郭,和業(yè)主干起來了,被打了,住院了,也經(jīng)派出所了。” 
  我立馬開車去了省醫(yī)院。 
  老郭頭纏著繃帶,臉上的血跡還沒擦干凈,躺在病床上,睡著。物業(yè)的小高護(hù)理著。 
  我問小高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高說:“昨天晚上是老郭的班。晚上快到十二點(diǎn)的時候,六號樓一單元的一個業(yè)主,要把車開進(jìn)小區(qū)停在院里。老郭對業(yè)主說,物業(yè)有規(guī)定,園區(qū)夜間不能停車。那業(yè)主說不讓我停院里,這么晚了也沒停車的位了,我停哪呀?老郭說還是自己想辦法吧,結(jié)果那業(yè)主就急了,張口罵人,老郭沒罵人,就是說:你罵人就更不讓你進(jìn)了。那業(yè)主操起磚頭砸在了老郭的頭上??谧油Υ蟮?,縫了十多針。當(dāng)時報警了。我們送老郭來醫(yī)院,那業(yè)主被派出所的警察帶走了。” 
  老郭可能是被我們的交談吵醒了,睜開了眼睛。頭上縫了十多針,帶的前額有些腫,再加上還有的血跡,看上去挺嚇人的。 
  “通知家屬了嗎?” 
  “還沒,一會吧,昨天深夜的事,沒來得極呢。” 老郭艱難地笑了:“這咋說的,給你惹禍了,這才剛來幾天呀。” 
  “你沒錯,做的對。安心養(yǎng)傷吧。” 
  我開車去接老郭的老婆。路上,我把情況同她說了,她很氣憤:“這還有沒有王法了?怎么說打人就打人呢?我家老郭我知道的,從沒和人打過架。” 
  見到病床上的老郭,老郭的老婆哭了,哭的嗚嗚的,哭的很傷心,哭的我心里也不是滋味。這個事我一定要為老郭討公道,不能讓老郭再受欺負(fù)了。 
  打人的業(yè)主很霸道,在派出所里還理直氣壯,警察讓他拿醫(yī)藥費(fèi),還不愿拿,在派出所警察的一再工作下,才拿了五千元醫(yī)藥費(fèi)。警察告訴他:這個事不算完,傷害鑒定后再說。業(yè)主這才感到問題的嚴(yán)重。 
  出院后的老郭作了傷害鑒定,頭部傷口超過了八厘米。屬輕傷害。派出所立案了,打人的業(yè)主徹底的蔫了。主動的來找老郭請求賠償,私了。 
  老郭這個人很好說話,見到打人的業(yè)主拎著水果、補(bǔ)品來家看他來了,就對人家說:“一切好說。一切好說。” 
  老郭的老婆不干了:“咋的,一切都好說?這事你可說了不算,憑什么說打人就打人啊,把人打成這個樣子,有啥仇呀?下死手。” 
  打人的業(yè)主的媳婦緊著賠不是,說盡了小話。當(dāng)時我真的怕老郭被感動,這一感動就啥都放棄了,我向老郭的老婆使眼色,那意思是說:該怎么賠,就一定要怎么賠,這個時候不能仁慈啊。老郭的老婆明白我的意思,把打人的媳婦拽到了外面,說了自己的賠付要求。 
  打人的業(yè)主的媳婦有錢,沒在乎老郭老婆的賠付要求,聽后,爽快地說:“行,只要你們放棄追究我老公的刑事責(zé)任就行。” 
  第三天,打人的業(yè)主的媳婦就把錢送來了。老郭看到送來那么多錢,都傻眼了:“怎么?賠這么多錢?”
  “他該賠的。”我看著桌上的錢,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們物業(yè)經(jīng)理讓我找老郭來上班,我找到了老郭,說明了我們經(jīng)理的意思。老郭想想,對我說:“謝謝了,你們是好人啊。我呀真的不適合當(dāng)保安。我這個人啊,不會拐彎抹角,太直,弄不好還會惹事。我還是找個別的工作吧,最好不和別人接觸的工作。” 
  老郭沒再來我們物業(yè)上班,但我們的關(guān)系一直沒有斷,我們真正的成了好朋友,經(jīng)常在一起喝酒、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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