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水生植物。荷生之地,必是水源涵養(yǎng)之所。
喀左地處塞北遼西,山丘連綿起伏,年均降水量只有200毫米,十年九旱,實屬嚴(yán)重干旱之地。然而,當(dāng)那幅“蓮葉何田田,魚戲蓮葉間”的畫面呈現(xiàn)在眼前時,感到喀左分明是煙波浩渺的江南水鄉(xiāng)!
那天,去龍源湖荷塘看荷,巧遇難得的一場細雨。雨中的荷花更加靚麗清新,鮮艷的紅荷,淡雅的白荷,競相在綠葉叢中綻放。無論是盛開著的,還是正在綻放的,無論是花朵繁復(fù),還是葉瓣寥寥,朵朵風(fēng)姿綽約。還有那些未開的花苞,猶如亭亭玉立的少女,她們從荷葉的下面探出粉紅的臉龐,面含羞澀地洞視著周圍的一切……
雨絲散落到荷葉上,在葉心處形成水珠,如珍珠般晶瑩透剔。當(dāng)水珠集聚到小指肚般大小時,荷葉在也支撐不住了,輕輕一歪,水珠滾落到下方的荷葉上,而后消失在鋪天蓋地的綠色中。荷塘里蜿蜒的曲廊,古香古色的亭閣。一群群紅色的黑色的錦鯉,一會向東游去,一會又向西撲來,無憂無慮地迂回穿梭。
岸邊綠柳輕搖拂面。細雨中,五顏六色的遮陽傘下,年輕女子移步荷塘的身姿,更加楚楚動人。湖光山色,粼粼碧波。雨霧中,北岸林立的高樓,南岸的座座青山,影影綽綽,如夢如幻。我突然想起那句:“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這是清人詠大明湖的詩句,用此句來表達我此時的感受,我想是最貼切不過了。
離開龍源湖荷塘,沿著公路乘車西行六七公里,是小營濕地荷塘。此時,雨已停,云已散,炎日高照。這個荷塘的面積要比龍源湖荷塘大得多,能有四五十畝,水肥土沃,荷花厚壯。碩大的荷葉猶如綠傘綠斗笠,密密實實,溢滿了整個荷塘。偶爾聞聽兩聲蛙鳴,卻不見蛙影。那些大大小小的蓮蓬,像精致的青綠瓷雕,被荷葉托舉著,搖動著。大朵大朵的荷花,清一色的粉紅,在陽光下更加艷麗。置身其中,頓感暑氣盡消,心清氣爽,無不感念這一塘綠碧,一時間沒了喧囂和浮躁。
雖已看了兩處荷花,當(dāng)來到第三處荷塘——第一灣荷塘?xí)r,還是讓我耳目一新。在晚霞的涂染下,第一灣荷塘散發(fā)著一派恬適。塘中荷花疏離,荷中見水,水中有荷。荷花映在水中,那倒影真真切切,難辨真假,一連幾個水泡擊碎了倒影,接著就見一尾小魚游出了水面,擺動擺動腰肢,又潛入水里,不見了蹤影。靜靜的水面,不時有野鴨從荷葉下游出,蕩起一圈圈漣漪,擴散開來。夕陽余暉在水中閃爍,荷葉平和,塘面平靜。我不由地放慢了腳步,生怕驚擾了這一塘靜美。
一花一世界。由于環(huán)境、土壤、水流的不同,三處荷花看似相同,其實并不相同,盡顯自己的燦爛與風(fēng)采,猶如三顆晶瑩碧綠的翡翠,鑲嵌在大凌河岸邊,原本詩意如畫的大凌河又增添了一筆重彩。
大凌河、榆河,是喀左境內(nèi)兩條較大的河流。十幾年前,由于干旱少雨,再加上年久失管,兩條河流還是一片狼藉,垃圾堆滿河床,挖沙坑穴遍地,小開荒肆孽,滿目瘡痍。兩河水道狹窄,猶如田野里的一條瘦細的蚯蚓,彎彎曲曲地殘喘著,水流時隱時現(xiàn),斷斷續(xù)續(xù)。
后來,喀左人開始對大凌河、榆河進行治理,在大凌河與榆河的交匯處的大凌河干流源點,建了一道三百多米長的橡膠壩,又在右側(cè)榆河水域修建五道橡膠壩,清淤護岸,積點滴之水,成碧波浩淼,水面達一萬多畝,取名龍源湖。
在龍源湖上游的大凌河流域,榆河流域,清除垃圾,疏浚河道,退耕還河,修建了小營濕地森林公園。在龍源湖下游的凌河第一灣,清淤開河,岸邊植樹種草,挖塘蓄水,把一灣優(yōu)美的清水,打造成當(dāng)?shù)赜忻牧韬拥谝粸成鷳B(tài)景觀。
憑借勤勞和智慧,喀左人以大凌河干流源點為中心,打造出了一個面積達36平方公里的國家4A級旅游景區(qū)——龍源旅游區(qū)。于是,喀左就有了“塞外水城”的美譽。有了水,喜歡荷花的喀左人又挖池塘,引水入塘種荷。于是,就有了龍源湖荷塘、小營濕地荷塘和第一灣荷塘的葳蕤之荷。
愛荷,是國人自古就有的情結(jié)?!对娊?jīng)》中有“山有扶蘇,隰有荷華”,說山上有茂盛的扶蘇,池里有美艷的荷花。漢朝樂府有“江南可采蓮,蓮葉何田田”,描述了在茂盛的蓮葉間采蓮的樂趣。南宋詩人楊萬里的“接天碧葉無窮鏡,映日荷花別樣紅”,道出了荷花之美在于色彩的映襯,在于成片的氣勢。宋人周敦頤的《愛蓮說》中“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不僅直接表達了對荷花的喜愛之情,還把荷花人格化,是清雅高潔的形象。
而喀左人對荷花的愛,則表現(xiàn)在艱辛的過程中,那里的每一朵荷花都是從一鍬土,一滴水開始,從一個個小小的葉片開始,一點點地成長起來的,除了荷花共有艷麗的色澤、優(yōu)雅的風(fēng)姿和清潔高雅的形象,透過荷花似乎還看到一種頑強向上的精神品格。
當(dāng)然,與北京的頤和園、河北的白洋淀,還有山東的微山湖、揚州的瘦西湖……這些地方的荷花相比,喀左的幾處荷花實在是微不足道。但在當(dāng)?shù)貐s也是名聲顯赫,進入了“著名的景點”的行列,是周邊十里八鄉(xiāng)人眼里的一處絕好的風(fēng)光。每逢進入夏季,荷花如約盛開,一些外地人也紛紛攜家?guī)Э冢皝砜春少p荷,觀山看水。他們贊一聲,嘆一聲,感受荷花之美。拍照留念,流連忘返。而最有艷福的還是喀左人,他們種荷花,養(yǎng)荷花,賞荷花,在荷花的生長過程中欣賞生命之美,品悟著大自然的哲理。
在荷塘邊漫步,望著那滿塘盛開的荷花,享受著荷花奉獻給的滿塘高潔、清新和雅致,我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腳步,睜大雙眼,想看看荷葉掩映的下面,是怎樣的一方好水土?要知道沒有一方好水土,哪來的“蓮花過人頭”,哪來的“蓮子清如許”?